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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索赔200万只有1万|被瘦脸针“毁容”后
李帆(假名)的手机有成千上万张自拍,确实分为两个阶段。
前阶段是年3月前,照片上的她有一张笑容丰满圆润的脸,两颊的苹果皮肤微微鼓起。 后一段年4月以后,她的五官没有太大变化,但眼下的苹果筋塌了,脸颊松弛了,太阳穴凹陷了,鼻子两侧,也出现了法令纹,突然好像老了好几岁。
前后一个多月,李帆唯一的变化是在东部某沿海城市的玫瑰医疗美容医院(以下称为“玫瑰医院”)打了瘦脸针。 她本来期待着宝宝胖胖的圆脸,变成瘦而美丽的鸡蛋脸,但注射后几个月她脸上的肌肉就松弛了,到现在为止很难恢复。
为了查明脸部变化,找到可行的修复方案,她花了大半年去了当地的两所公立医院,拍摄了她的脸部肌电图、b超、核磁共振,整形外科、颌面部科、康复科的医生20人不见。 但是,医生很难发现其中的病理变化,不知道该如何修复。
她提起诉讼,考虑向医院索取精神损失费和后期修复费。 但是律师说,她的一些容貌变化完全比不上医疗事故,也没有达到“医疗损害评价”的最低水平,“只是不漂亮,不能索赔”。
李帆后悔不应该为理想的“美”打那针。 她发现自己花了一年多时间,只是说明了一件事:法律保护健康,但不保护美。
二百万和一万
李帆花了一年时间,证明她得不到赔偿。
8月22日,她戴上口罩走进玫瑰医院的玻璃门,走出电梯向右拐,找到了隐藏的楼梯。 楼梯的尽头是狭窄的走廊,走廊的尽头是小办公室。 穿着白衣的女性抬起头来,只看到又大又长的眼睛,就认出了推着门进来的这个女性,“姜先生,李帆来了。 ”。
姜医生是中年男性,在玫瑰医院负责协调医疗关系。 他坐在办公桌上后,对着电脑,一边打字一边听李帆说明自己的脸的变化。 “看看你提出需求,我们能不能满足。 ”。
其实在开口之前,李帆推测了答案。 到去年4月为止,她几乎每个月都来这个办公室和姜老师说话。 李帆出了“200万”的数字。 姜老师看见她,没说话。
“这个数字是合理的。 』李帆开始结账:为了让自己的脸再次丰满,必须用透明质酸填充苹果筋和法令的纹样。 她的情况是一次需要15-20瓶透明质酸,6000瓶以上。 蛋白线上调可淡化法令纹,一次修复总额超过15万元。 而且透明质酸、蛋白质丝的效用只有一年,今后几年,她必须不断微调,不断修复。 这样计算,十年的修复费用几乎是150万美元。
姜老师说:“把这个数字写在纸上,我向领导报告。 ”。
但李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 因为上次协商的时候,有玫瑰医院的领导。 他们提出的处理方案是免费给她注射几针透明质酸,赔偿一万元,不能再贵了。
关于这个结果,9月9日上午,玫瑰医院医务科徐主任告诉新京报记者,他们已经多次对李帆进行医疗损害鉴定后可以进行司法途径,向法院起诉。 直接索赔的话,医院很难提出高赔偿额。
从玫瑰医院出来,李帆去了当地区县一级的卫生监督所、市场监督管理局。 卫监所是卫健委下的监督执法机关,年下半年李帆去过,在投诉表格上写上名字、电话、投诉理由等后,没有以下事情。 她也给市场监督局发了通报邮件,同样石头沉入大海,没有回复。
现在李帆决定再去一次这两个地方。 她害怕自己胆小,写了一个问题问手机备忘录:医院的推广有问题吗? 负责的政府机关到底是哪个部门? 医院可以承担多少责任? 赔偿是多少? 有问题的医生会解决吗?
进门,她打算再看一遍这些问题,和他们好好谈谈。 看到问题后,她按了键,从画面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脸。
出乎意料的是,她和上述两个部门的对话很短。 市场监察局说,员工给了她住所,发送了医院虚假推广的证据,医生注射肉毒针的技术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之内。
在卫监所,李帆没有进办公室。 一位员工在走廊里对她说。 “在医疗美容项目管理的等级中,瘦脸针的等级低,门槛也低,玫瑰医院的资质也没有问题。 医生的技术不管怎么样都与我们无关。 ”。
两个机构的回答没有超过李帆的期待。 她站在卫生所楼下苦笑。 “就是这个结果。 ”。
月9日,新京报记者联系了上述市场监管局及卫生所的投诉通报部门,前者的电话始终占据线路,后者回答说,如果患者有证据证明医院违反法律法规,可以通报,如果调查属实,卫生所将对医院实施警告或罚款。
一放下针,整个脸就塌了
注射失败前,36岁的李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,但有些企业认为是“90后”。 她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,眼角向下,总是带着笑容,脸颊像少女一样丰满,几乎没有法令纹。
如果满分是100分,她会在自己脸上打85分。 扣分的15分是因为脸颊两侧的强咬肌,下巴很宽,有点男性特征。
当时的李帆是基金企业的资产管理经理,收入全靠加薪,不稳定,但总体来说不错。 她很清楚容貌对这项工作的重要性,和她第一次见面的顾客一次买过200万的理财产品。 “后来顾客说我的眼睛很漂亮,相信我。 ”。
为了减弱咬肌,年初李帆在公立三院首次注射了肉毒杆菌的瘦脸针,效果很好。
年11月,她收到玫瑰医院瘦脸针促销消息,美国进口妥当的一瓶是3068元。 平时同样一瓶要5000元以上。 她决定再打一次电话。
在民营医院,李帆本来有点担心,但玫瑰医院开了多年,公共汽车和公共汽车站到处都是广告。 而且,这是家具上有“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”的正规医院,在官网上,每个医生的执业代码都写在名字下面。
与需要拥挤、吵闹、长期排队的公立医院相比,玫瑰医院的院内环境和医务人员的态度良好。 这里不需要挂号。 负责市场营销的指导医生带着她和三个医生详细地谈了谈。 李帆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可靠的30多岁的男医生。 男医生给她的左右下巴各注射了三针,共计85单位的肉毒杆菌。
那次注射后,李帆感到自己的脸达到了顶峰。 她在手机上留下一系列自拍,经常自我欣赏。 照片中的她,两颊咬肌比以前明显小了,宝宝胖圆的脸靠近鹅肝的脸。
公立医院的医生说如果想再次注射的话必须等到六个月后。 但是,仅仅四个月后,玫瑰医院又获得了新的优惠,李帆在春天大促最后一天的下午6点赶到,正好有空的女医生为她再次注射了瘦脸针。
和以前一样,注射后第三天肉毒杆菌开始工作,咬肌变酸慢慢缩小。 但是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李帆觉得哪里错了——不仅咬肌缩小了,苹果肌也开始缩小了。 之后,咬肌上部的肌肉也变小,太阳穴逐渐变干。 原来是光滑的脸,线条凹凸不平。
“几次晚上做梦,看到自己的脸变形,被拉着,好像放着恐怖片”李帆当时很模糊,通过镜子、橱窗等能反射影像的各种东西来注意自己,但看到的有点陌生。 她用手指捏着脸上的肉,以前紧绷的皮肤,现在松了。
不安,抑郁找李帆,医生给了她百忧解。 吃了药,心情就控制住了,人都呆了。 她去企业办理离职手续,戴帽子,低头,绕道认识的人,只和私交好的同事打招呼。 对方看了她一眼说:“你怎么胖了? ”。
更可怕的是,半年过去了,瘦脸针的效果逐渐消失,缩小的咬肌又回来了,但干太阳穴,苹果肌没有回来。 她脸上的光滑线条已经无法恢复了。 颧骨下面有几个硬块。 用力按的话,哪个硬块往返?
“变得难看了,毫无痕迹。”
瘦脸失败一周后,李帆去玫瑰医院寻找注射的女医生。 对方看了她一眼,说:“这不是很好吗? ”。 李帆指着自己的脸,说明变化的过程,女医生说:“脸下垂了吧? 人反正是会变老的。 ”。
李帆又在院内找到了咨询的另一位医生,对方看着她的脸说:“确实有问题。 你会慢慢好起来的”,然后离开了。
从年下半年开始,李帆想去当地的两家公立医院看十多名医生,证明面部病变。 但是医生们说她的脸上没有明显的病变。 一位颌面部专家拿着她的核磁图像进行了说明。 “面部肌肉都很弱,除非有严重的损伤和左右不对称,否则肌电图、核磁共振不太容易发现问题。 ”。
但是,根据某医院拍摄的面部超声波,李帆说“面部可以看到肌肉纤维化”,指的是颧骨下面的硬块。 但是在整形外科的专家看来,这不是大问题。
“基本上每个医生都跟我说,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调整心情。 ”。 李帆说
虽然没能解决自己的脸,但是在网上修复,搜索维权新闻时,李帆发现了很多患有同样疾病的人。 她参加了十几个wechat小组,少几十人,多五百人,都是医美失败者。 她们想打肉毒杆菌,去除眉间的纹路,但发现脸很硬,“甜食每天都变成恶魔”。 做了双眼皮的手术,左右不对称,有些是大眼睛。
“不了解情况的人会觉得你变了,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你就会觉得无影无踪很丑。 ”。 有个女孩说这种没有痕迹的丑陋是微整形的厉害。
群友们建立了“后悔鄙视链”:羡慕瘦脸针被破坏,哪个填充假体失败了。 “因为可以去掉假体,如果注射的话不小心就会被彻底破坏”。
与一点群友相比,李帆的损失不是最大的,脸不太容易修复,但她注射只需要3000元。 没有后期修复。 56岁的关月(化名)为这张脸花的钱是李帆的100倍。
年11月,关月在玫瑰医院接受了额头、鼻沟、人中埃弗夫(不能取出、不能吸收的填充剂)的注射,支付了17.88万元。 但是填充的地方错了。 她的法令纹样没有消除。 颧骨下面有很多横肉。
在接下来的4年里,关月进行了多次修复:两次线雕,一次次“微拉丁美洲”——将蛋白质和蛋白质刺入脸颊发挥收紧效果,仅修复费用就达20万人以上。
侵犯权利或合同欺诈
与医院协商没有结果,监督管理部门又说超出了它们的监督管理范围,李帆把眼球转向司法道路,开始咨询医疗律师。
医疗律师沈诚表示,进入司法程序后,医美失败的当事人有两个选择,或者适用侵权责任法,适用起诉医院侵犯自己健康权的合同法,或者起诉医院有夸大推广,违反虚构资质等合同, 侵权和合同,只能二选一。
李帆想走的是侵权之路,在这条路下分为医疗事故鉴定、医疗损害鉴定两种方法。
在医疗事故的鉴定中,根据原卫生部2002年的《医疗事故评价标准》,最轻的四级医疗事故包括“一侧眼睑有明显的缺损或外翻”“两侧轻度不完全性面瘫”等16种情况。 李帆的面部变化不属于这16种情况,因此不能通过评定医疗事故等级来赔偿。
“与医疗事故的鉴定相比,医疗损害的鉴定比较缓慢”9月9日,玫瑰医院所在的医疗事故鉴定事务所的员工对新京报记者说明,医疗损害鉴定不需要遵循“医疗事故评价标准”,由专家组成的专家小组共同认定。
根据最高法院去年发表的《关于审理医疗损害责任纠纷案件的法律上若干问题的解释》,患者只要拿出表明在诊疗中受到医疗损害的证据,就可以起诉医院。
从年初开始,李帆就找了几个律师,即使鉴定医疗损害,结果很可能对她不利,不想承担她的案件。 一位律师希望代理。 条件是不管诉讼结果如何,都要求支付高额的律师费,开始诉讼时一次也不支付。 “这不是认为我的案子不行吗? ’李帆拒绝了。
另一个选择是适用合同法。 沈诚说,患者可以起诉医院没有按照合同约定履行责任,包括不适用约定的材料,没有取得必要的资质等。
40岁的李先玲(化名)以合同欺诈为由,将北京的一家医疗美容机构告上法庭。
年,李先玲在这家医美机构接受了17万元的提脸手术,问题继续:首先医院约定的2小时手术时间是9小时,局部麻醉是全身麻醉术后的“3天消肿,化妆5天出门”的约定完全不可能,她
尽管问题很多,李先玲没有以上述情况作为诉讼的借口。 咨询律师后,她先收集医院的广告进行公证,证明广告语中的“快速会晤”是虚假的承诺。 另外进行了专利资格查询,证明了该医院推广所称的“专利提升手术”没有注册专利。
年10月,李先玲一审胜诉,北京市一家基础法院判决医美合同无效,要求医院返还所有医疗费。 “虽然不赔偿,但这已经是医美纷争中没有的一场大胜利之战”李先玲说。
“在这场诉讼中,广告和其他证据是最重要的。 医院偶尔在网站上做了专利、疗效、恢复时间、机构和医生素质等虚假承诺。 这将成为未来维权的证据。 ”。 李先玲说,但是现在的医美机构在推广方面越来越谨慎,取证等工作越来越困难。
“特别是现在,多个医疗机构的推广在微信上进行,是一对一的。 这样的推广,承诺很难成为将来的证据。 ”。 长年在医疗纠纷中代理患者方面的律师宋中清说,这是因为微信号不需要实名认证,推广、销售等很可能被认定为职员个人行为而不是医院的机构行为。
患者还是客户?
除上述两条路外,医美失败的当事人在诉讼中要求适用顾客权益保护法(以下称为“消法”),可以作为侵权或合同欺诈的补充。 沈诚先生提供了表明客户受到损害的证据,医院方面表示,尽管知道风险和资质不完全,但必须不通知客户,实施欺诈行为。 但是,这里的损害与侵权责任法的要求不同,不需要进行事故鉴定,由法官裁定。 “如果适用消法,当事人可以得到医疗费的1~3倍的赔偿,比单纯的合同欺诈返还医疗费得到更多的补偿。 ”。
年12月,接受埃弗夫填充的关月,因欺诈而向法庭起诉玫瑰医院,后者控诉侵犯了自己作为顾客的权益。 这个请求法院根据“消法”三次判决玫瑰医院退还医疗费。
她一审、二审都败诉了。 原因之一是关月与玫瑰医院签订的合同是“医疗服务合同而不是一般的费用合同”,玫瑰医院的医美行为是医疗行为,对此不适用“消法”。
类似的事件并不少见。 根据《中国审判文件网》的搜索结果,年5月,河南郑州女性在医学美术后发现鼻孔大、双眼皮宽、宽度窄,向郑州市中原区法院起诉医院欺诈,一审胜诉。 但是,医院上诉后,二审法院撤销了原判,认为欺诈不成立。 年11月,苗某在广州某医院进行医美手术,想取出填充在脸上的奥美定,但术后也留下了很多奥美定。 苗某以欺诈为由向广州市越秀区法院起诉该医院,一审法院认定医院受到欺诈,但二审取消了原判,驳回了苗某的诉讼请求。
根据判决书,上述例子的被告医院是医疗美容医院系医疗机构,主张与原告的关系是医疗关系,不应该适用顾客权益保护法。 这也是医疗美容纠纷的中心点:接受医疗美容整形的人到底是顾客还是患者?
律师宋中清告诉新京报记者,医疗美容行为是“入侵性”,对体表造成伤害,满足医疗行为的特点,国家医疗机构的管理也根据《医疗机构管理条例》。 因为这种医疗美确实属于医疗行为。
另一方面,医疗美容具有费用高的特征。 律师沈诚认为,接受医美往往是出于美的诉求,与《消法》规定的“为了生活目的”需要费用一致,而且医美项目的开展是为了利益,不是治病救公益目的,而是其中的
年3月30日,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颁布了《浙江省实施《中华人民共和国顾客权益保护法》的办法》。 其中第17条规定,机构和个人知道服务缺陷或未取得资质的,实施医疗美容,最终造成健康损害,受害者有权依照《消法》要求经营者赔偿。
“这相当于把医美纠纷纳入《消法》的适用范围”沈诚说,适用《消法》后,诉讼双方的举证责任发生了变化,患者不需要寻找证明医疗行为有过失的证据,只是说明欺诈。 医院必须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医疗服务完全没有问题。
年,浙江省温州市结审的3起医美纠纷适用“消法”。 三家被告医院未经顾客同意更换手术医生,在越级开展手术,因虚假推广等问题被认定为存在欺诈。 最终,两名原告得到医疗费退款的判决,另一名原告是退款三项。
为了这张脸,李帆已经努力了一年半,她希望自己的维权也能进入司法道路,可以适用《消法》。 她的电脑上有玫瑰医院在各个网站上的推广资料截图等证据,希望有一天能以此为根据获得维权,“把他们打得乱七八糟”。
但是浙江的地规不适用于其他省份。 比如,李帆和玫瑰医院所在的城市。 对她和她的情况相似的大部分医美失败者来说,维权的希望依然渺茫。
新京报记者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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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【要闻】被瘦脸针“毁容”之后 她索赔200万仅可得1万(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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